拖著太陽給他的影子 父親涉過溪水 水草和雲穿過他膝蓋 他還是回頭望了望 終於讓渡出去的西瓜園 (這承租的公有河川地 這耕耘了二十年的夢土) 終於放棄五十年農耕生涯 (像一個政權的沒落) 向七十歲以後的暮色走去 他那更像無產階級的老態 勉強爬上堤防 他站立在堤防上 身體像鋤頭柄頂著太陽 陽光正深深踏在他的肩背 他的影子在堤防邊折了腰 ──〈變賣夢土〉 詹澈的崛起,方使我們感到莫大的欣慰。他以其迥然不同的詩歌立場,完全不同於一般農民詩人的專業風度,以及到位的現代意識和富有時代感的當下關切,為我們打開了一片陌生而又親近的詩性原野——這「原野」是我們在現代化的急進中,所一再疏忽了的,如今經由詹澈的拓殖,重新煥發出她清新健朗的生命活力,使我們得以從一個新的側面,傾聽來自土地和勞動者真實的呼吸,帶著詩之思的呼吸—— ──沈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