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者的观念

至于这本名著，我想借用加里·特朗普的一句话来作一简单的总结：“奥托在理性上的奋斗是勇敢的，《神圣者的观念》一书对认识到宗教现象之独特性和不可还原性的宗教研究者而言仍不失为敏锐的哲学分析的典范。

“神圣”本是宗教领域特有的范畴，但是随着宗教、尤其是基督教的理性化，“神圣”越来越失去了它原初的含义，而拥有了更多的道德的含义。理性与非理性、神秘与神秘者、畏惧、战栗、不可抗拒、沉迷以及原罪与救赎等等在西方宗教传统中紧密缠绕，构成了理解西方宗教的内在线索，本书的任务就是在于剔除掉“神圣”观念中的道德与理性因素，彰显“神圣”观念的非理性因素，明确宗教的根基。

` 鲁道夫·奥托（Rudolf Otto，1869～1937），德国著名宗教学家，哲学家，基督教神学家。奥托先后在哥廷根、布雷斯劳和马堡大学担任教授。研究领域包括西方哲学、系统神学、新约和旧约宗教史学、印度学等，曾潜心探讨宗教本质与真理、宗教情感与体验、哲学认识论、神圣观念和神秘主义等问题。奥托对“神圣”的理解从宗教哲学和宗教心理学意义上深化了对“宗教之人”的认识，启发人们从神人交感这种神秘体验上来揭示宗教现象的奥秘。

丁建波：北京师范大学哲学与社会哲学博士。
   

奥托本人是德国路德宗信徒，曾经在格丁根大学受业余著名的神学家阿尔布雷希特·里茨尔，后来在马堡大学神学系做教授，直到去世。奥托本人不仅是一个卓越的思想家，而且还是一位大胆的旅行家，甚至在格丁根大学读书期间，他就到巴勒斯坦和埃及去亲自见识科普教会和穆斯林的宗教仪式。后来两次到印度，期间还到过缅甸、日本和中国，亲自观察了各种宗教的形式与仪式。在奥托的这本名著中，他认为在宗教经验中存在着西方的社会理论或者心理学理论所解释不清的东西，他将其以numinous命名，含义是“神”、“鬼”、“令人敬畏的东西”等，因此，the numinous的含义就是“神秘者”。这种神秘者即是理性的，又是非理性的，而且非理性的成分居多，而奥托的任务就在于将这一概念中的理性成分析出，留下真正的非理性的原初含义。

对于任何一种有神论的观念，尤其是对于基督教的上帝观念来说，用精神、理性、目的、善良意志、最高全能、统一、自性等特性来标示和精确地描述神性，都是至关重要的。这样，对神之本质的思考就来自于人的与神相类似的理性与人格的本质，只不过，我们都很清楚，这些特性在被用于人自身时是有所限定的；而在被用于上帝时，则是完备的，也就是说，是绝对的，毫无限制的。现在，所有的特性都可以形成清晰明确的概念：这些概念能被理智把握，能被思想分析，甚至能被定义。一种能这样用概念思考把握的对象就可以被称做理性的。那么，用上述特性所描述的神性本质就是一种理性本质，而用这种观点来认识和对待上帝的宗教就是理性的宗教。只有以这些理性概念为基础的信仰，才能够与纯粹的情感相抗衡。至少对基督教来说，说“情感就是一切，名号只是虚声”是错误的---在这里：“名号”指的是概念和思想。在更大程度上，我们把理性概念视作一钟宗教的较高层次。较大价值的标志和尺度，这种宗教不会缺乏关于上帝的观念，它会以概念思维的形式承认那些无论是已经提到过的还是继承和发展的关于超越者的知识---也就是通过信仰得到的知识。基督教不仅拥有这些概念，而用在拥有这些概念方面表现出其独有的清晰与丰富，就此而言---尽管不是唯一的或者甚至不是主要的，但这正是基督教优于其他形式的以及处于不同层面的宗教的真正标志。这是在一开始就必须正面加以确认的。但是，尽管承认这一点，我们也必须提防下面的一种误解，它会把我们引向对宗教的错误的和片面的理解。这种观念就是：神的本性能够通过上述的或在别处提到的“理性的”性质被完备地彻底地表达出来，这并不是一种不合情理的误解。通过传统的训导语言和它特又的术语与观念，通过对在传道和神学教诲中出现的奇迹问题的专业处理，甚至通过《圣经》的经文本身，我们都很容易陷入上述错误。在这些情形中，“理性的”因素非常突出，而其它因素则丝毫没有显露出来，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一切语言---只要它是由词汇构成的---都声称以传达观念或者概念为业，而这正是语言的意义所在；一种语言在概念与观念的表达上越是清晰明确，这种语言就越好。因此，通过语言来阐述宗教真理，就不可避免地要倾向与强调上帝是“理性”的性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