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阁清芬

　　山塘访艳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是美的，苏州之美，除了景色，还有佳人。那些游弋于虎丘附近山塘河上画舫中的歌伎，无一不是青春年少、艳若天仙、尤擅弹唱的青楼状元，风尘魁秀。游虎丘的王孙公子、文人墨客，十有八九要光顾这类画舫，花上十两八两纹银，摆一桌酒，边饮边欣赏歌伎奉献的曲儿。这样一来，客人往往流连忘返，本不想宿夜的也非要在画舫上过一宵不可了。而夜度之资，少不得是一桌花酒的三五倍。
    山塘河画舫诸歌伎中，最出色的一个名叫真娘。真娘唱的曲儿与诸伎比较，她是凤凰鸣，后者只能算是草鸡啼，喻之为“天壤之别”亦不夸张。然而，真娘从不以唱曲取悦客人。她无须一展歌喉，因为她只消往客人对面一坐，来客就痴痴呆呆，再也顾不上其余了。
    真娘实在太有魅力。也不知怎的，她天生丽质竟然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整个人儿堪称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又因皮肤白嫩，无论是谁，乍一见都会把她错当成一尊巧夺天工的瓷塑像。更主要的是真娘琴棋诗画件件精通。显然自幼接受过良好的家教，艺术的神韵把她全身每一颗细胞都熏陶得冰晶玉洁而又超凡脱俗。她不想征服男子，但没有一个男子愿意不让她征服。客人进画舫，酒菜钱总要花费的。他们花费了酒菜钱，却不吃一口菜，不沾一滴酒。为何?因为没有一个客人舍得图嘴巴实惠而分散注意力，他们都觉得多看一会这位绝代佳人，比享用任何佳肴美酒更合算!“秀色可餐”这句成语用在这儿，是最生动最贴切的。
    这艘画舫的鸨几姓穆，人称穆妈妈。穆妈妈见真娘有这般魔力，免不得生出了“奇货可居”之心，倒也不像其它画舫的鸨儿那样逼勒“女儿”卖身，只是在花酒上不断提高价格罢了，三提两提，客人要真娘陪席的费用，竟大大高出了其它画舫的过夜的开支。即便如此，登上真娘那艘画舫的客人，仍胜于过江之鲫，川流不息，往往还得预先挂号，三五日前就找穆妈妈登记。因应接不暇，穆妈妈越来越搭架子，替她那宝贝“女儿”真娘物色客人，条件越来越苛刻——面目不甚端正的不接，老态龙种属爷爷辈的不接，说话粗鲁无肚才的不接，一见姑娘就直咽口水的不接，恶形恶状献殷勤的不接，等等。说来真是有趣，欲会真娘一面越难，趋之若鹜者越众，苏州城里有些家私有些面目的男人，更以一睹真娘芳容为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