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乡建：许村重塑启示录

　　2007年，我受智利国家美术馆的邀请，去访问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圣地亚哥是一座拥有400多年历史的古城。1541年，西班牙殖民者在这里开始规划和建设，这就是圣地亚哥城的雏形。19世纪后圣地亚哥因屡遭地震、洪水等自然灾害的破坏，历史性建筑破坏很严重，但还是有许多老的街道和壮观的公共建筑经过修复而保留。陪同我参观城区的是中国驻智利大使馆文化处的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她有点遗憾地向我介绍说，圣地亚哥不是很现代，有些地方甚至很老旧和破烂，国内来的领导和客人都不太喜欢。我参观完城区后感觉恰恰相反，西班牙殖民时期的建筑许多都很好地保留，虽然遭受地震的破坏，但是城市和街道的脉络却没有被破坏，许多老的或修复的建筑如天主教堂、市政厅、邮政大楼、智利大学、天主教大学、国民学院、国家图书馆、历史博物馆、美术馆等很好地散落在城区之中。老城的街道尺度适合行人行走和游客游览，游人如织的步行街飞翔着一群群的鸽子。强烈的西班牙殖民建筑恰当地融入了南美的地域风格，使人感觉非常惬意和愉快。反过来，我们为什么看不上，而恰恰是这里最有价值的文化和历史呢？他们认为要把圣地亚哥的老城和老的建筑全部拆掉，盖起全球化和国际化的摩天大楼才是值得肯定和称赞的。
　　一位建筑师朋友告诉我，著名华裔建筑大师贝聿铭1979年站在香山上远眺北京美丽的古城，看着北京城灰色的民居围着中间的皇城，非常感慨地说：“我是中国人，我为中国的文明而自豪。”他在北京的香山公园内设计了著名的香山饭店，被誉为是西方现代建筑与中国传统建筑艺术完美结合的经典之作。2010年秋天贝聿铭又来北京，同样站到香山上再次远望处处是高楼大厦的北京城，他情绪激动地说：“我是外国人，我不理解你们中国人要干什么”，“当今世界各国中，没有一个国家的人民会像中国人那样理由十足地尊崇古代。但是，也没有一个国家像中国人那样，对于遥远的过去只能找到如此可怜的一点现存古迹。严格说来，在中国没有古老的庙宇，因为没有一座中国的寺庙能坚持存留几十年，几十年往往便是最大的极限，几十年之后便会让位于一座全新的、重新修造的庙宇，如果它尚没有完全坍毁的话”。
　　“最 好的开发是不开发”，这是我对没有做好准备，或不具备开发水平的政府和开发商反复说的一句话。因为我们的每一次开发，几乎都是对历史和自然环境的伤害。还有一种论调是保护性的开发，无论他们打着什么美妙的口号，到头来都是事与愿违，因为他们的动机和出发点是令人怀疑的。我曾经和一位在中国生活多年的美国朋友聊天，他说：“你们总是说你们的城市有多么悠久，你们的这座城市有几百年或者几千年的历史，为什么我身在其中感受到的都是新的建筑和毫无历史氛围的印象？”我无言以对，也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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