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百幅油画倾情展现，伟人心路的命运史诗，巨人金戈铁马的不朽传奇）

百幅油画倾情展现 伟人的心路历程 巨人金戈铁马的不朽传奇

拿破仑代表一个时代，被称为一代“军事巨人”，同时也是一个伟大的就政治天才。作者通过翔实的史料，将拿破仑的伟大魅力和历史功过真实生动地展现在读者面前。史实与细致入微的心理刻画，以及栩栩如生的人物描写的完美结合使本书兼具文学性与可读性。

埃米尔·路德维希（1881—1948年），德国作家，以撰写通俗传记而享有国际声誉。所写传记强调人物个性，被称为“新传记派”。他在大学的专业是法学，却选择了作者和记者生涯。1906年移居瑞士，并于1932年获瑞士国籍。《歌德传》及《拿破仑传》的出版使他成为享誉世界的传记作家，他开创了传记写作的新流派，以描写人物的心路历程以及性格分析而享有盛名。

二十二、喜获皇太子

约瑟芬昏厥在地，拿破仑召来宫廷内侍长，命他把皇后抬回她的房间。皇帝擎烛在前引路，因为楼梯太窄，他把烛台交给仆人，与内侍长一起抬着约瑟芬。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床上，情绪激动地离开了房间。他刚走开，约瑟芬就睁开了双眼，原来她啼哭、昏厥都是假装的！后来，内侍长揭穿此事时说，当他抱着她下楼梯时，她向他低声说：“抱得太紧了，有些憋闷。”

不过，她的确伤心又惊慌，因为她被要求必须离开杜伊勒里宫。十多年来，作为皇后，她一直主持宫内事务。皇帝告诉了她这一消息，事情不能再像这样下去了，每个人都在巴望他死。国外有带长刀的德意志人，国内则有与英国人勾结的富歇。拿破仑要有个儿子，而且必须是一位王室公主所生。刚才与约瑟芬冲突的那个场面，发生在他从美泉宫回来后不久，可能他内心很痛苦，因为他无法把他所爱的、腹中怀着他孩子的波兰情人封为皇后。可以确定的是，他至今还不知他的新娘是谁。

很快，他的母亲，几位妹妹，兄弟们都面无表情、静静地围桌而坐，约瑟芬也参加了这次家庭会议。她可以察觉到这些见证人心中的喜悦，她们终于如愿以偿：这个“老女人”必须走了！皇帝以难以抑制的感情宣称，皇后生子无望，仅仅出于这个原因，他不得不与她分手。“只有上帝知道，采取这一步，我是多么的艰难……但是为了法国的利益，一切都可以牺牲。……十五年来，皇后使我的生活增添了光彩，她的后冠是我亲手加冕的……我决定让她保持皇后的身份和头衔，但最重要的是，希望她永远把我看作她最好的朋友。”约瑟芬尽力克制，但她还是声音哽咽，只好请国务秘书代她宣读同意离婚的声明。

接着大家在离婚书上签名，拿破仑的签名比平时有力而且更容易辨认，名字底下划了长长的一道线，仿佛是以大丈夫的气魄，了结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约瑟芬握笔的手有些发抖，她在紧靠他名字的右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似乎想再次向他寻求保护。皇太后签上她的M，如同他儿子签N字时那样，在名字底下划上了一道线。

当晚，约瑟芬出乎意料地来到他的房间，走到他的床边，泪水满面，头发披落双肩。翌日，她由皇帝扶着，哀伤地离开了杜伊勒里宫，驱车去马尔梅松。临行前，她向梅内瓦尔提了个愚蠢的请求，尽可能经常在皇帝面前提及她。

拿破仑一人去了特里亚农宫，当时该宫无人居住。他在那里住了三天，像是为自己的婚礼举行葬礼似的。他什么也不做，未曾口授一个字，三天里不读不写。十五年来，由内在的冲动力所推动的巨轮，第一次停止了转动，从来没见过如此痴情的情人。三天后，他去马尔梅松宫看望了离异的妻子，回来后写道：

“我看到你今天的心境比我想象的还要糟，我的朋友……你不该忧伤得不能自拔，请多保重，注意健康，我至为关心你的健康。如果你爱我，就请坚强起来。不用怀疑我对你的眷恋之情。如果你不幸福，我又如何能幸福……我回到杜伊勒里宫，异常惆怅，偌大的宫殿显得寂寥无比，我感到很寂寞……再见，亲爱的朋友，请保持良好的睡眠，并请记住，我愿意你如此……”在共同生活十五年后，这个四十岁的男人信依然写得这么自然，有情义……尽管我们也从中看出坚定的意志。

之后是详细核算：他将给她每年三百万法郎，另外再给她一副红宝石。“这样我总共得付四百万法郎。我得先找人估价，我不想受到珠宝商的欺骗……在马尔梅松宫的钱库里一定还有五十至六十万法郎，你可用来购置银器和衣服。我已为你定制了一套高级的瓷餐具，不过他们会按照你的吩咐而设计，以便做的更为精美……今天上午看到一个侍从，他说你又哭了……我将一人独自用餐……你去马尔梅松后就真的失去了生活的勇气了吗？而那座建筑是我们幸福和相爱的见证，这种感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也不会被磨灭，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我很想来看望你，但我首先得知道你是否坚强。我自己也很脆弱，而且很痛苦，再见。约瑟芬，晚安。”

此信的语调充满了感伤的情绪，如同当年他自米兰给巴黎不忠之妻写了许多充满激情的信。现在他的感伤给人的印象，就像当年澎湃的激情转变为哀伤的小调，仿佛当年那首乐曲由管弦乐团的合奏变成了大提琴独奏，回荡在空寂的杜伊勒里宫。

此后不久，大宰相举办了一次化妆舞会，宾客中有梅特涅夫人，她的丈夫是前奥地利驻法公使。一个穿连帽化装斗篷的人抓住她的胳臂，把她拉到一边。人人都知道他是谁。虽然没有人能完全了解不戴面具的拿破仑，但戴了面具的拿破仑却是一望而知的，这真是这个天才的悲喜剧。在几句俏皮话后，他问她，奥地利公主是否会接受他的求婚。

“我不知道，陛下。”

“要是您处在公主的地位，你会接受求婚吗？”

“我肯定会拒绝。”这位来自维也纳的夫人笑着说道。

“您可真不友好！请您写信给您的丈夫，问问他对此事的意见？”

“我认为您最好向施瓦岑贝格亲王提出此事，陛下，他现在可是驻法公使。”

这样，拿破仑不经意地灵机一动，回到了大革命时期直截了当的作风，开始了他离婚后的求婚。当晚，他指示欧仁于第二天早晨去拜谒奥地利公使。哈布斯堡家族没有任何人理解这种迅捷明快的作风，虽然皇帝认为这很自然。沙皇既然至今没有任何回音，那在四次战争中都被击败的维也纳，最终予以安抚。有什么比这个解决办法更直截了当呢？要是不即刻以最大的努力去得实现不易实现的事情，那又何必离婚呢？如果再迟迟不结婚，他对孩子的渴求很快就会成为笑柄。

他的科西嘉的家族观念再次作祟，这个很少召开军事会议的人，却在离婚前和再婚前都举行了家庭会议。他们就像六个星期前那样，围桌而坐。所有的皇亲国戚和达官贵人都来了。根据某位与会者的回忆，在场的人都有些困窘。皇帝宣布，他很想要个子嗣，然后说了些叫人不知所措的话。

“要是按我个人的意愿，我应该在荣誉军团成员的家族中，在法国英雄的女儿中选择新娘，使法国最好的女子成为皇后。但是，每个人的行为必须适应所处时代的风气，同其他国家的习俗相协调，以配合政治上的考虑。许多帝王愿意与我结盟，我不认为有哪个欧洲的皇室会拒绝我的求亲。如今有三个国家可以考虑：奥地利、俄国和萨克森。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这样，正统主义的想法又主宰了这位独裁者的头脑。这个正统主义想法是块礁石，他将在这上面撞得粉身碎骨。为什么他不能选择所爱的瓦莱夫斯卡伯爵夫人呢？如果说，皇后应是位法国女性，为什么不能选一个他所封亲王的英雄之女？他彻底摧毁了旧世界，亲自把两顶皇冠戴在自己头上。他常让世袭君主们在会客室等候，他曾废除过一个世袭王朝，让旅馆老板的儿子坐在了王座上。他做了这一切，难道只是为了今天这样，离开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拥有继承人必须“让自己的行动去适应他那个世纪的风气”——去适应他过去斥之为半神半人的习俗？

但是，在这些冷漠的帝王庭室里，不会讨论超越世俗的可能性，因为所有的人都受了他的影响，反对娶法国女性。欧仁和塔列朗赞同娶奥地利人，缪拉则提醒说，玛丽?安托瓦内特给法国带来了厄运。有些人则说了与俄罗斯联姻的好处，还有一些人赞成萨克森。皇帝听取了他们不同的意见，然后宣布结束会议，然后按照自己决定去选择。当晚，他给维也纳送去信息。与会的人中，只有一个大臣看得最清楚，他主张与俄国联姻，但又不敢当众说出来，他只是在私下说：“不出两年，我们势必将会与没有联姻的两个国家交战，而奥地利在这三个国家中是最好对付的！”

皇帝派人通知圣彼得堡，他难以久待，而且在杜伊勒里宫安置俄国东正教的牧师也颇为不便。最后他还听说“公主安娜才十五岁，尚未发育成熟。女性从青春期到完全成熟，尚需两年，这有违于皇帝再婚的目的，他无法等待三年后得子。”借着这种妇科学的理由，皇帝结束了当年始于埃尔富特向俄国请婚的篇章。

哈布斯堡家族却子孙众多，因此他完全可以放心奥地利公主决不会不育。当拿破仑获悉这位被选中的新娘，其母亲生过十三个子女，上一代的人生了十七个，还有一个祖辈竟生了二十六个孩子时，他不禁喊道：“我要娶的就是这种人啊！”提婚的结果不用担心，奥皇弗朗西斯会接受求婚，他那十八岁的女儿也会顺从……在梅内瓦尔的帮助下，他写了第一封求婚信，不过有些字句还是不易看清，难以辨认：

“亲爱的表妹：你才华非凡而又天生丽质，让我对你如此倾慕，愿终生为你效劳，与你同享荣华富贵。因而我已致函你的皇帝陛下，请他将殿下许配于我。但愿我这深挚的爱慕之情能为你所接受。望你对终身大事的决定，并不只是出于对父母的顺从。如果你对我有一丝好感，我将全力培养这一好感，想方设法处处让你高兴，希望终有一天赢得殿下的垂青……”

有哪个天才写过比这更幼稚的信？他其实很清楚，她接受请婚只可能是奉父母之命，她不可能对这个魔鬼有什么好感。在她的童年时代，他就曾掠夺了她父亲一个又一个行省，以致她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要在胸前画十字。他自己也知道，他还有其他更为重要的事要去做，他犯不着去讨好这个女孩。除了有幸出生于哈布斯堡家族外，她一无是处。可是矛盾的处境，迫使这个从不求人的拿破仑写出了这样一封信。

他委托朋友贝尔蒂埃代表他在维也纳参加婚礼，他以苏丹的奢侈，给新娘带去爱情的信物：镶在钻石里的拿破仑画像和价值一百五十万法郎的珠宝。在霍夫堡举行的婚礼上，代表拿破仑的是新娘的叔父查理大公，他曾在十二次战役中被拿破仑击败。

拿破仑本人则抛开政事，愈来愈关心服装、家具。他给玛丽?路易丝的聘礼价值五百万，而她的陪嫁才值五十万。他仔细研究当年玛丽?安托瓦内特嫁到法国时的路线以及其他细节，以免失礼而为哈布斯堡耻笑。他让裁缝为其定制衣服，向鞋匠定制带扣的鞋。他还外出打猎，骑马来减轻自己的体重，甚至连跳舞也重新学起来了。

在去巴黎的路上，玛丽·路易丝接到一封又一封的情书，都很难辨认，她所能看得懂的只是信末尾的一个大写的N字，凡是途中她过夜之处都布置有鲜花。在贡比涅，她要与那个可怕的人会面，他则将携家人在那里迎候。

但是，忽然拿破仑觉得青春涌动，革命者的坚定意志与饥渴难耐冲破古老礼节的樊篱。他将新制的绣衣甩在一边，穿上旧制服，他跳上一辆没有纹章的双马四轮马车，驱车去迎接新娘。途中倾盆大雨，他们换马再行。他本想给玛丽?路易丝来个意外惊喜，可是她的马夫认出了他，喊了声：“皇帝驾到！”因此，奇袭未能奏效。他一下子进入马车坐在她身边，屏退侍女，吻了一下新娘，然后大笑，因为他全身都湿透了。尴尬中她说了一句聪明话：“您跟画像中的人一样漂亮，陛下！”

“她并不漂亮，”他打量了她许久后沉思道。“脸上有雀斑，但不利害；厚嘴唇；蓝色的眼睛，胸部在这个年纪算是丰满的了，但是她年轻鲜嫩，有着青春的活力。”

当晚，典礼官很不高兴，因为他们排练了几周的欢迎典礼全被打乱了。大家与皇帝家人的会见并不拘于礼节，任意走动。献花的女孩不得不缩短了贺词，因为每人都湿透了，身上发冷。晚餐是临时仓促准备的，卡罗利娜陪同新婚夫妇一起用餐。凌晨一时，大家才休息。皇帝则把当主教的舅父拉在一边，问他玛丽·路易丝是否已是他的妻子，他们在维也纳已举行过婚礼。“按照民法，是的，陛下。”这位牧师回答道，他已预料到今晚将发生什么。

第二天早上，皇帝让人把两人的早餐送到皇后床头，不出一小时，所有人都知道了此事。当晚一时冲动，才有了这同房之举。拿破仑以战场上征服他国的方式，征服了正统主义世界，他以突击的形式攻下了哈布斯堡的堡垒，这与他的声誉相称。

翌日，他以尖刻的双关语给他的岳父写信，后者对此事毫不知情：“她满足了我全部的希望。我们不断互诉倾慕之情，我们情投意合……请容许我感谢您给了我这个可爱的礼物。”直到他们进入巴黎之后，费什才为他们的结合给予教会的祝福。过去，拿破仑与约瑟芬的正式婚礼晚了八年才补办，这次才延误了两周而已。

皇帝发现他的新娘娇媚迷人。“你们都该娶日耳曼女性。”他对亲信们说，“他们温柔，善良，娇艳如玫瑰。”他高兴的是她与他的家人相处得很好，家庭和睦对他来说是件新鲜事，他常去她的梳妆台前，爱抚地摸她的脸颊，称她为“我美丽的小东西。”

两三个星期后从波兰来了消息，在美泉宫怀上的孩子已诞生——是个男婴。拿破仑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情。他的妻子也来自这个皇宫（只是在皇宫主人不在时，他在那里驻跸了几个月），可是她尚未有怀孕的迹象。他动摇了，把波兰情人接到巴黎。不过没多久，玛丽·路易丝也怀孕了。“皇帝的欢欣难以描述。”梅特涅向维也纳汇报说。在皇后怀孕初期，这个消息就正式向参议院和全国宣布，大家都为这个未来的皇位继承人祈祷，并决定将举行隆重的庆典。

当美丽的瓦莱夫斯卡抵达巴黎后，他给了她想要的一切，看望并抱了他的儿子，封他为伯爵，命宰相作为监护人。但除此以外，这两个过去的恋人就再无来往，拿破仑成了安分守己的丈夫。

在各个方面，拿破仑的事业好像都超越了常规，超越了传统。在与他有感情纠葛的女性之间，也产生了新的关系。过去，约瑟芬恨不得挖掉波兰伯爵夫人的眼睛，如今却邀她去马尔梅松宫。瓦莱夫斯卡把拿破仑的儿子带给约瑟芬看，正是由于她怀不了这样的儿子，于是就决定了离婚的命运。两人在庄园里，一个鬓发已斑，出生在西印度群岛，曾尝过铁窗风味，后来成为了法国的皇后；另一个则青春吐秀，出生在波兰破落的贵族家庭，被迫嫁给了一个有钱的老男人，由于拿破仑在一个舞会上偶然一瞥，她从此就有了另一番境遇。她们中间是一个男人的儿子，那个男人先后爱过她们两人，后来又都抛弃了她们，为的是想要哈布斯堡王室的一个蠢女孩，使他名垂千古。其实，在此以前，他早已使自己千古不朽了。

当皇后临产时，他必须做出艰难的抉择。巴黎，乃至全法国也知道，这位少妇即将分娩。大家都在等候皇嗣的诞生。他的敌人则在他的孩子未出世前就已害怕起来。习惯忠君的普通老百姓在这种时候都在为她们母子祈祷。拿破仑则通宵守候在妻子床边，后来他刚走出产房。助产师就带来了坏消息：“孩子胎位不正，母子都有生命危险！”

他计划中的整个皇朝大厦正摇摇欲坠，当医生进来问他保母亲还是保孩子时，这个具有钢铁般意志的人应该如何回答？他会不会说必须先保孩子，因为除了他之外，还有成百万人都在等待着孩子的第一声啼哭！玛丽·路易丝有什么要紧？当她给他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孩，她就完成了使命，看来皇帝别无选择？

“你们就按普通公民的妻子去接生吧，先保母亲！”

两小时后，婴儿诞生了，产妇也平安。整个巴黎的人都在专心致志在数着礼炮声。十九、二十、二十一——要是炮声到此停止，就是个女婴，但当第二十二声炮响传出，巴黎全城欢腾。市民们都围着波旁王朝的旧王宫狂热欢呼，这个小个子——原来的炮兵尉官，伫立在窗前，机械地从炮声高低在测算着大炮口径的大小，他俯身观看外面的人群——他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更想到了遥远的未来。

侍者看到他冷峻、灰蓝的眼睛里噙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