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你到底在想什么？

足球，世界**运动，蕴含着无限的精彩和无休止的争议。在这本书中，作者从一个足球裁判的血肉体验出发，带你探究两者之间的内在逻辑。从草根、中超、欧联到世界杯，案例丰富、言辞犀利。

足球，亦有欧美足球和中国足球之分，古老的文明、巨量的人口、腾飞的经济，似乎都无法助我们一臂之力。在体能和体制之外，在面目可憎的裁判身边，到底还有什么东西顽固不化、暗中作祟？

 

裁判，足球场上永恒的话题，而这话题并不应该仅仅停留在争议本身。

　　就像足球，世界*运动，它所展现的内容也远远不止控传射和高快猛。

　　国家一级裁判、北京市足球裁判长，继《奥数是个替死鬼》之后，咏鹏再次以他特有的立体视角深入挖掘、生动阐释了他所从事的又一个行当。

　　这本书是关于裁判的。他就像某个效应里的蝴蝶，有的时候一次翅膀挥动足以呼风唤雨，但他的心思和行为还是要受到自然环境和气候条件的*支配。

　　这本书是关于足球的。它不仅是一种运动，更可以无缝融入生活，成为一种西方精神和价值观的集中体现。

　　这本书也是关于中国足球的，它看上去和欧美足球是如此不同。在一次次的励精图治和顿足捶胸之后，到底是什么如此蛮横地hold着我们前行的脚步？

咏鹏

七零后，清华土著居民

足不出院的通关选手

工本文硕，自由职业者

著有《奥数是个替死鬼》（三联书店，2010.7）

 

足球方面：

国家一级足球裁判

北京市足球裁判长

清华大学绿茵协会顾问

清华大学女子足球队主教练

译著 ：

《天生我才——鲁尼自传》（译林，2007.10）

特约编辑：

《正说足球规则》（译林，2006.6）

《我的规则——科里纳自传》（译林，2006.6）

序一：足球的正能量 /孙葆洁

　　序二：上帝还是仆人？/贺炜

 

　　引子：今日黑哨黑镜头

 

　　何处惹纠结

　　－　小胜负大判罚

　　－　标准答案

　　－　人性的反扑

　　－　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科技梦魇

　　－　眼见为实

　　－　老鹰有眼

　　－　精确的尽头

　　－　是药七分毒

　　做比赛

　　－　七尺八度

　　－　找平衡

　　－　助手的进化

　　－　信则灵

　　蹴鞠之乡

　　－　野鸡和坏蛋

　　－　分工合作

　　－　错位的文明

　　－　我们的德智体

　　态度为先

　　－　游戏

　　－　战斗

　　－　秀场

　　－　绿色的提示

 

　　附记 我的球场

　咏鹏在这本书中，以严肃认真而又轻松诙谐的方式想要触发这种良性循环。在当今的大环境下，书中所呈现的情怀和价值观显得尤为可贵。对裁判来说，这不是一本培训手册，但它可以让你更加热爱这项工作；对球员来说，这不是一本技战术教材，但它可以让你更加专注于足球本身；对球迷来说，这也不是一本观战指南，但它可以让你以更加开放的心态去感受足球的厚度和温度。足球是世界*运动，是一项饱含着爱与美的运动，在中国的社会环境中，我们期待着它能够释放出更多正能量。

　　——孙葆洁（前国际裁判，九次获得金哨称号）

 

　　裁判到底是足球的上帝，还是仆人呢？这行当，比上帝或仆人本身难做多了。

——贺炜 （著名足球评论员）

神兵天降 

（墨西哥 2－0 法国，2010南非世界杯A组第二轮）

第64分钟，墨西哥队打破僵局。墨4直传，法国队造越位失败，墨14晃过法1将球射入。前面说过，一次神兵天降般的单刀赴会总是要首先征得助理裁判的恩准，在那一瞬间，他的决定价值连城、难度巨大。这一次，来自伊朗的哈桑将鼓励进攻的信念坚持到了底，因为贺炜说了，进球的赫尔南德斯“自己都觉得自己越位了”。

那么这个球到底越位没有呢？请仔细多看几遍在地上画了平行线的高清慢动作，结论是：说不清。纠结之处主要有两点，一是传球的这个瞬间有点长，二是人体太复杂。众所周知，是否越位要看队友传球的一刹那，但这个刹那并不是不需要时间，所以画面何时定格很有学问。不过，这个精细的物理过程我们还是等到探讨高科技的时候再聊吧。就算定格画面精确无比，两个人的身姿仍会引出第二个困惑。他俩跑的方向不同，头和脚的相对位置关系也正好相反，一个头东脚西，另一个脚东头西，到底比哪部分合适呢？由于传播设备越来越高级，规则中在裁判员指南部分特意就这件事做了说明：

 

“比对手更接近于球门线”意味着这名球员的头、躯干或脚任何部分比球以及对方倒数第二名防守队员更接近于对方的球门线。手臂不在这件事的考量范围之内。

 

电视画面上，定格时的参考平行线是画在地上的，阿比达尔的后腿似乎是拖在了后面。可是看看上身，赫尔南德斯的肩膀是不是超出了对手的后腿呢？又遇到刚才我们触及过的问题了，当事情精确到一定程度，手臂从哪里分割变得攸关胜负。显然，这超出了助理裁判那对儿肉眼的生理极限。

而且，在传统的四人裁判配置中，助理裁判还有一个光荣的任务就是判断进球，为此，当球飞越门线的时候，助理裁判也应该同时飞越底线。可是，球员射门的瞬间，助理裁判的工作地点还在越位线上，他怎么可能瞬间到位呢？显然，除非最后一名后卫早早把我们招惹过去，否则再怎么加强训练也必将玩忽职守。由此，在原理上，门线裁判确有增加的必要。

 

……

 

丢失的初衷

就精确程度而言，体育显然有一个不断吹毛求疵的发展过程。每个项目在萌芽、普及的初期都是不严格的，一方面这有助于因地制宜让更多的人参与其中，另一方面，选手之间竞技水平的差距也无需如此较真儿。人们的严谨更多地放在了对礼仪和精神的要求上。慢慢地，竞争性、功利性和技术水平在某种动力的维系下同步看涨。越来越多的体育项目求助于高科技，以求在针尖和麦芒之间分出胜负。但凡事物极必反，当成绩和评判方式精确到一定程度，它所体现的往往已经不是这项运动原本要追求的东西了。

以游泳为例，它本来比试的是谁游得更快。但出发时脚部齐平，到终点时前手触壁，这种做法已经将身高因素引入其中，带来了分米量级的不公地带。在此基础之上，还有一个厘米量级的争夺：无论何种泳姿，你的最后一次挥臂与终点之间都有一个最优距离。现在的游泳比赛，以0.01秒为最小计时单位，在短距离项目中，运气和到边技术经常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所以，尽管技术上可以实现，但再精确下去追求千分之一秒已经毫无快慢方面的意义。泳池当中偶尔会出现并列名次，两个人如果能游到小数点后第二位都相同，就惺惺相惜地交个朋友吧。

还有很多比赛不是追求时间这么单纯，在这种项目里技术往往没能耐解决问题。在2012年的伦敦，各路裁判开始不满足球裁判专美于前，判罚风波一再出现。体操男团赛场，每个队的得分精确到千分位，裁判席上的笔记本电脑层叠罗列堪比电子市场。然而，仅仅是一个下马的动作，就让日本队争到了0.7分的重量级飙升。若干个裁判盯着小屏幕上的画面商议了二十分钟，终于改变了直击现场时糟糕的第一印象。同一时刻，韩国选手申雅岚正在剑道上痛哭，判负之后久久不愿离去。对手依靠在最后一秒钟里发动的第三次进攻战胜了她。如今的击剑比赛，各种电子设备已经将选手全副武装，两个人的旁边是一大排裁判，但即便如此，每遇大赛仍然争议不断。将计时设备精确到百分之一秒会是解决方案吗？其实，加时决一剑之前的占先抽签所蕴含的运气成分已经远远大于这最后半秒钟的争夺。我看，还不如到野外加赛个风雨交加场，检验一下选手的实战能力。

所以，和鹰眼在网球场所带来的一系列问题一样，一心惦记着精确反而有悖体育精神，偏离了项目原有的追求，足球领域也是如此。在一定的距离，职业球员基本可以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一脚命中球门横梁。但你是否可以确保打中横梁下沿？如果可以，你又是否可以让球弹向地面，落到球门线附近？在此基础之上，你还能够依靠脚感来追求线上还是线内吗？这其实仅仅是足球场上诸多运气成分之一。此时，裁判的位置和观感只是另一层运气，运气加运气其实还是等于运气，与实力无关。1990年，国际足球理事会重新修订了越位规则，从此，平行于倒数第二名防守队员不再被视为越位位置。既然两个身形自由的人可以有平行这样的关系，就说明足球规则完全是建立在人眼日常判断的范畴之内。越位和进球，虽然规则中的描述非常客观，但执行的过程中都暗含着“明显”二字。明显超出身位则越位，明显进入球门则得分。

本来嘛，不许越位，要的是一种两军对垒撕开对方防线的感觉；而进球，则是一脚轰开对手阵地的快意。如果这两个过程连经过训练的旁观者都无法分辨，又有何继续确认下去的意义呢？人眼的长短，本来就蕴含着我们这个物种的生存需要和审美取向，那些超越我们能力的细节，几乎可以肯定的说，也一定在同时跨出体育精神的范畴。